第150章 替身们
    许是得了花容或喜晴的指点,玖儿唇角翘起,一笑嫣然,较之前与江箐珂又像了许多。
    她施施然地走到李玄尧身前,盈盈一礼。
    眉眼低垂道:“妾......妾身,见过殿下。”
    曹公公在旁则笑吟吟道:“殿下快看,这一颦一笑,简直与太子妃一模一样。”
    喜晴听后,没好眼色地从背后狠狠瞪了曹公公一眼。
    她咬牙切齿,无声地在那儿嘟囔了几句。
    李玄尧直直地盯着“江箐珂”,将酒壶里剩的酒一口全都灌了下去。
    抬手蹭掉嘴边和下颌上流淌的酒液,他冲玖儿勾了下指头,示意她过来。
    玖儿乖顺地挪步至他身前,在李玄尧的身前跪下。
    她怯生生地不敢抬头,很怕直视那双怪异却又魅惑妖艳的眼睛。
    那双色眸子就好像妖魅的眼睛,只要定定瞧久了,便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沦陷其中。
    李玄尧却用酒壶瓶子挑起了玖儿的脸,迷蒙的醉眼仅剩几许锋锐之气。
    玖儿终是壮着胆子,缓缓掀眸与他对视。
    如此近距离的端详,让她不由地心跳加速,面颊被涌上来的那股热意给染红。
    李玄尧歪着头,打量了几眼后,侧眸看向喜晴,只因她锥子般的视线很难让人忽视。
    只见喜晴站在那里,正不知死活地睁着那双杏眼,气呼呼地瞪着他。
    也不怕他动怒,命谷丰将她眼珠子挖出来。
    李玄尧摇头哂笑。
    真是有其主,必有其奴。
    视线回落到“江箐珂”的那张脸上,李玄尧又盯着打量了半晌。
    玖儿红着脸回视,羞答答地冲着李玄尧又笑了笑。
    矜贵无比又俊美无俦的未来天子,任何女子见了都不免心生涟漪。
    李玄尧却是面无表情,唯有满眼的醉意弥漫在眼底,未掺杂半点情绪进去,就好像一个是夜色下的深渊,一个是白日里的冰河。
    看着看着,收回酒壶,他叹了口气。
    像是像,可眼神骗不了人。
    江箐珂就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。
    一次都没有过。
    在江箐珂的眼里,他不是高不可攀的太子,也不是与众不同又可怖的怪物,而是可以平起平坐的......
    李玄尧跟疯了似的,自顾自摇头苦笑了起来。
    因为他想到了那个词。
    姘头?
    抬手从玖儿头上摘下一支金簪,李玄尧用簪尖割断了束腰的锦带。
    玖儿红着脸,低下了头。
    据她所学,男子行此举,通常是要做那事的。
    她便乖乖地跪在那里不动,任由李玄尧将她身上的那件凤袍扯了下去,仅留着里面一身雪白的中衣。
    曹公公和花容同时低下头去,都在估量着退出寝殿的时机。
    唯有喜晴在那里眼睛冒火似地瞪着李玄尧。
    太子殿下若是睡别的女子,她管不着。
    可别的女子顶着她家主子的脸,让太子睡,喜晴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恶心。
    待李玄尧摘掉玖儿的凤冠撇到一旁时,曹公公朝花容和喜晴递了个眼色,示意退出寝殿。
    可这时,李玄尧却瞧向茶桌上备用的笔墨纸砚,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笔来。
    曹公公是个眼里有活儿的,见状,立即上前研磨,然后躬身退到一旁。
    笔尖润满墨汁,他提笔在玖儿两侧的面颊上,分别写了两个字。
    宁缺,毋滥。
    随手将那支狼毫笔扔到堆叠在地的凤袍上,任由墨渍在缂丝上晕染开一片黑色的圈晕来。
    跟随李玄尧多年,曹公公自是窥出了他的心思。
    这凤袍不能穿了,那凤冠也都摔坏了,这登基大典自是不用玖儿替太子妃露面了。
    只是,得想个好的说辞才是。
    曹公公立刻同身后的三人道:“都快退下吧。”
    玖儿惊恐又无措地起身,跟着花容先退出了寝殿。
    至此,喜晴的脸色才好看点。
    帮着曹公公捡起地上的凤袍和凤冠,便一道退了下去。
    殿门应声而关,将安静和冷清关在了寝殿里。
    李玄尧身子后仰,径直摊躺在矮榻上,就这么借着酒劲儿睡了过去。
    ......
    翌日。
    李玄尧在去养心殿前,先去了书房,等着穆珩代他上朝而归。
    因为穆汐的事,穆珩见到李玄尧,情绪自也是不大爽快。
    多年相伴,二人胜似亲兄弟,有时也会不顾地位之分,说上几句玩笑话。
    可近几日来,穆珩也同李玄尧生分了几分。
    见面之后,一改以前的随意,也开始讲究起君臣之礼来。
    行过礼,穆珩将今日朝上之事,事无巨细地同李玄尧复述了一遍。
    随后,他才淡声道:“汐儿的丧事都办好了,葬在了穆家祖坟外围最不起眼的地方。殿下若是还顾念几分情谊,日后寻个时间去看看她吧。”
    李玄尧并未回应,而是继续琢磨身前的那盘棋。
    穆珩知晓李玄尧还在怪穆汐,怪穆汐害得太子妃小产。
    于是,他便也不再多说。
    随手从棋盘里捏了枚黑子,就着现有的棋局与李玄尧下了起来。
    下到一半,穆珩又忍不住问道:“殿下登基后,到底如何打算?异瞳之事,目前看来应该是能解决,可殿下不能言语之事,该如何解决?”
    “我总不能......”
    意识到用词不当,穆珩便改言道:“微臣......?”
    可他也不是什么朝中大臣啊。
    微臣这词,不合适。
    遂穆珩又改口道:“草民!”
    “草民也不能一直留在宫里,冒充殿下,一直替殿下上朝啊。”
    “我都......草民都替了殿下二十多年了,是真真替够了。”
    “就盼着早点能做回穆珩,出宫与我夫人团聚去。”
    “这江山毕竟是殿下的,是李家的,劝殿下快点想个万全之策。”
    李玄尧面色平平地点了下头,手语示意穆珩再等些日子。
    两人继续又下了一会儿棋,穆珩又同他聊起了京城最近发生的离奇命案。
    “按殿下吩咐的,已派谷俊和谷昭两人去查了。”
    “虽然没什么线索,但从蛛丝马迹来看,应该是惠贵妃的手笔。”
    “刑部那边有位官员私下里悬赏布告,招天下术士,故意让事态在民间扩散发酵,其用意在明显不过。”
    “那官员,谷昭也查过了。”
    “明面上跟惠贵妃无关,可早些年却是从惠贵妃母家等到过好处。”
    “听说,那人在刑部的官职,就是通过惠贵妃母家重金买来的。”
    “依我......”
    平日里说话随便惯了,突然要改起口来,着实有些困难。
    “依草民来看,惠贵妃这是想把殿下变成一个会害人、吸人精血的妖物,到时才拿异瞳之事出来说话,让朝臣和百姓都畏惧你。”
    穆珩神色凝重地看着李玄尧,问:“这局,殿下到底打算怎么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