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7章 咱俩没可能
    程彻进屋前,江箐珂盯着脚上的铁链,正琢磨出逃的事儿。
    夜颜和阿兄可能都不知晓她被程彻带回了西齐,又或许都以为她死了。
    若干等着他们来救自己,未免太过被动且愚蠢。
    而这里人生地不熟,她又大着肚子,身上的伤也没好,仅靠自己,想逃离程家的将军府,再跑出苇州城,走上千里的雪地、山路回西延,简直难于上青天。
    可不管怎样,只要留着这条命,老天爷总会给她一个机会。
    有了东宫出逃的经验,江箐珂决定先装乖。
    房门吱呀而开,程彻走了进来。
    没多久,蝈蝈又牵着两头羊,手里端着个碗,也跟了进来。
    看到那羊,江箐珂下意识勾紧了脚趾头,脚底板也跟着发痒。
    想起当年程彻被羊舔得又哭又笑又嚎的样儿,江箐珂仿佛看到了一会儿的自己。
    那孩子还不得笑掉了。
    硬来吃不了好果子,能屈能伸方为女丈夫。
    眨了下眼睛,江箐珂立马换了副面孔。
    特殷勤地唤了声“少将军”,起身,急步迎上前去。
    “您累了吧?”
    “要不要奴婢给少将军煮壶茶?”
    转变太快,让人猝不及防。
    程彻僵了一下,眉眼轻挑,睨了眼江箐珂。
    第一次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儿,只觉得稀奇又有趣得很。
    程彻知晓,江箐珂这是认怂了。
    由着江箐珂的搀扶,程彻大刀阔斧地坐在了那张罗汉榻上,活动了一下肩膀,开始尽情使唤江箐珂。
    “本将军肩膀有点酸。”
    江箐珂皮笑肉不笑,忍了。
    “那奴婢给少将军捶捶。”
    小拳头挥起,江箐珂捶得跟敲鼓似的。
    程彻疼得耸肩,不耐烦地嗔怪道:“轻点,别捶了,给本将军捏捏。”
    “好嘞。”
    江箐珂刚要下狠手掐他,程彻便摆谱扬声提醒。
    “轻点捏,不然就让山羊伺候你。”
    上足了劲儿的手立刻软了下来,江箐珂力度适中地给敌国鳖孙子捏起了肩。
    一边捏,一边无声启唇骂骂咧咧。
    蝈蝈瞥见,立马指向她,跟程彻告状。
    “少将军,她好像在骂你。”
    “......”
    江箐珂美眸用力,狠狠瞪向蝈蝈,那句“找抽是不是”差点脱口而出。
    程彻听后,则慢声同蝈蝈吩咐。
    “把府内的侍卫叫来几个,把她绑起来,给脚底涂......”
    不等程彻把话说完,江箐珂立马唤了一声“程彻”。
    娇娇软软的一声,把程彻都给叫恍惚了。
    平时打仗见到面儿,喊他最多的便是“鳖孙子”,何时听她呼名道姓地叫过他。
    虽然不符合礼节,但听起来还怪亲切的。
    只听江箐珂继续道:“你腿酸不酸,要不我给你揉揉腿吧。”
    程彻笑得抖了几下肩,把腿抬到榻上,直直伸开。
    努了努下巴,表示准了。
    江箐珂抿紧嘴巴,特别卖力地开始给程彻揉腿。
    捏古几下后,她还笑盈盈地问:“这力度可还行?”
    程彻倚着靠枕,身为满意地笑着点头。
    “没看出来啊,江箐珂,你还有软骨头的时候呢。”
    江箐珂笑答:“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
    卷翘的睫羽眨了眨,她煞有介事道:“少将军当年若是一开始也服软,跟我们说几句好话,我和阿兄又岂会研究那些法子来治你。”
    程彻气得哼笑了一声。
    “敢情还得怪本将军自己呗?”
    江箐珂笑而不语,又开始狗哈哈地给程彻捏手臂。
    “少将军可舒服?”
    程彻装大爷似地回了一声:“还凑合吧。”
    目光紧随江箐珂的脸而动,程彻不自知地盯了大半晌。
    “看你平时蛮横傲慢的劲儿,也不像是会伺候人的,可这手法倒是挺熟练,难不成......是你那个太子前夫调教的?”
    程彻这么一说,江箐珂偏头想了想。
    她好像还没真这么伺候过夜颜呢。
    摇了摇头,江箐珂如实道:“我那不是有个会使唤人的阿兄吗?小的时候,没少给他捶背揉肩。”
    一缕发丝散落,在那张清丽却仍透着虚弱之态的侧脸前微晃。
    鬼使神差地,程彻伸手欲要撩起那缕碎发。
    谁知江箐珂警敏得很,偏头,耸肩,躲开了他的手。
    目光交错,江箐珂美眸半眯,瞧了瞧那只手,又看了眼程彻脸上一闪即过的局促。
    若是程彻恨她恨得牙痒痒,在西延城直接把她大卸八块,再抛尸荒野便可,何必带回来还找大夫给她看病,还命府上的女婢熬药伺候她?
    而且还这么好哄?
    她“嘶”了一声,问得甚是直白。
    “少将军该不会是......心悦于我吧?”
    最后半句话,就像是清水滴进热油里一般,听得程彻当场炸了锅。
    “谁,谁,谁,谁......谁喜欢你?”
    他撑身坐起,挥手拨开江箐珂的手。
    “本将军有未婚妻,明年开春过后,就跟我的小表妹大婚了。”
    “想起以前你跟江止对我做的事,我就恨得牙痒痒,还喜欢你?”
    “真是笑话!”
    江箐珂耸了耸肩。
    “那是最好,不然咱俩隔着家仇国恨,没可能的。”
    程彻仍然气不过,甩袍起身,道了声“晦气”后,气冲冲地摔门而去。
    蝈蝈看了眼江箐珂,领着那两头羊,捧着装盐水的碗,颠颠地也跟了出去。
    待房门关上,一把匕首从江箐珂的衣袖里滑了出来。
    是她刚刚从程彻身上......
    捡的。
    而程彻小肚鸡肠,晚饭又让人送了碗水煮鸡屁股来。
    江箐珂没吃。
    偏巧是日夜里,院子里似乎有侍卫前来禀报。
   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急匆匆而去,程彻像有事又出了将军府,且许久都没有回来的动静。
    夜深人静,府上的下人都陆续睡下了。
    院子里除了几声犬吠和偶尔的羊叫外,再无任何声响。
    江箐珂临时起意。
    撬开了脚上的铁链,她动作麻利地从门窗翻到了屋外。
    鸡屁股洒了满院,引开了那几只狗,她拿着程彻身上的匕首,把院子里的那几头羊都给一刀宰了。
    且动作干净而利落,滴血未沾身。
    翌日,蝈蝈醒来时,见着满院子的羊大叫了一声。
    “这羊怎么都死了?”
    等程彻从军营里回来时,他第一反应便是冲进江箐珂的屋子里。
    江箐珂像是刚睡醒一样,撑身坐起,睡眼惺忪地看向他。
    程彻走过来质问:“你干的?”
    江箐珂装傻。
    “什么?”
    “院子里的那几头羊,你杀的?”
    江箐珂表示很无辜,掀起被子,指着自己脚上的铁链子。
    “这铁链子这么短,跑起来都没有羊快,我怎么杀它们?”
    “是不是院子里的那几只狗咬死的?”
    程彻默了默,没再追问下去。
    在他转身而去时,江箐珂厚颜无耻地提了个要求。
    “羊都死了,少将军能不能赏给烤羊腿给奴婢?”
    江箐珂这两日的胃口出奇地好,昨晚宰羊时,就开始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