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楚天秋回到教室时，课间休息的喧闹正达到高潮。

他的目光越过嬉笑打闹的人群，精准地落在那两个身影上。齐夏和余念安并肩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阳光为他们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齐夏微微侧头听着余念安说话，嘴角带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弧度，那是一种卸下所有防备后的松弛。

然而，当齐夏无意间抬眼，视线与楚天秋在空中相遇的刹那，那份松弛如同被惊扰的水面，瞬间冻结、碎裂。他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警惕，像受惊的动物本能地竖起了皮毛，虽然只有一瞬，又迅速恢复了平静。

但这细微的变化，没能逃过楚天秋的眼睛。也没能逃过始终关注着齐夏的余念安。

余念安几乎是立刻顺着齐夏的目光回头，看到楚天秋的瞬间，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收敛了些，变成一种礼貌却疏离的示意，随即又转回头，自然地伸出手，轻轻覆在齐夏放在桌面的手背上，仿佛在传递无声的安抚。

齐夏手指微颤，却没有收回，任由她覆盖着，只是眼睫低垂，遮住了可能泄露情绪的目光。

“状态不好”……

楚天秋在心里重复着余念安的话。不是身体上的创伤，而是精神上的紧绷与应激。那个在终焉之地算无遗策、甚至敢于以身犯险的齐夏，此刻却像一个精致的瓷器，需要被小心翼翼地呵护，以免碎裂。而他楚天秋，似乎被那个“守护者”划入了可能造成威胁的范畴。

这种感觉很微妙，带着点被排斥的不悦，以及更深的好奇。

下午的课程波澜不惊地过去。放学铃声响起，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出教室。

“齐夏，”楚天秋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穿过嘈杂，他走到两人桌前，目光落在齐夏收拾书本的手上，“一起走一段？”

齐夏的动作顿了顿，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余念安。

余念安弯起眼睛，笑容甜美却带着无形的屏障：“不了哦，楚同学。我和夏约好了要去买参考书，不顺路的。”她语气轻快，拒绝得却毫不含糊。

楚天秋并不坚持，他只是看着齐夏，意有所指：“是吗？那真可惜。我还以为，我们对‘新环境’有些共同的‘话题’可以聊聊。”

齐夏终于抬起头，迎上楚天秋的目光。这一次，他眼底没有了之前的慌乱或羞涩，也没有了天台上那一闪而过的锐利，只剩下一种平静的、近乎空洞的疲惫。

“以后有机会吧。”齐夏的声音很轻，“今天……有点累了。”

“不如去住我家吧。”说着，楚天秋从口袋里掏出一一连串钥匙。“选一个，待会儿带你去找乔家劲他们。”

余念安的眼神变了变，她能体会到楚天秋发自内心的关心。

齐夏抬眼望向她，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。“好呀，谢谢！”余念安的声音轻快而明朗，仿佛跳跃的音符，她随手挑了一个，动作随意却透着自然的洒脱。

楚天秋领着他们去家里。余念安的姿态是全然保护性的，而齐夏，那个曾经与他并肩在绝望中博弈的人，此刻却顺从地被她引领着，背影甚至显出几分单薄和脆弱。

这违和感太强烈了。

他到底经历了什么

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楚天秋带着他们回到了他的别墅。

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