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：熔核百魂
焚骨窟内，虞烬刚刚以一招险之又险的贴身魔元爆，将最后一只速度鬼魅、爪牙带毒的影貂炸成碎片。代价是腰侧被撕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以及因魔气瞬间抽空而带来的强烈眩晕感。
她踉跄几步，靠在一块灼热的黑石上剧烈喘息，汗水混着血水不断滴落，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污渍。
身上的缚魔纱早已破烂不堪，勉强蔽体。新伤叠旧伤，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。但她的眼神，却如同被无数次淬炼过的寒铁，越发锐利冰冷。
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实战，让她对这具重塑中的身体和那新生的魔气掌控，以一種近乎野蛮的速度提升着。丹田内的魔元结晶已壮大至指甲盖大小，旋转不休，自行吞吐着周围浓郁的魔气。
焚骨老魔看着瘫倒在地的几只魔物尸体，又看看几乎站不稳的虞烬，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，既有对材料损耗的心痛，更有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热。
“够了！”他沙哑着嗓子吼道，“今天就到这！再练下去，你明天就别想爬进熔炼炉了！”
他扔过来一小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粉：“‘生肌腐骨散’，外敷内服皆可，能快速激发血肉再生，就是过程有点‘爽利’。自己处理一下！”
虞烬默默接过药瓶，没有丝毫犹豫，将大半药粉倒在腰侧最深的伤口上，又将剩余的一点倒入口中咽下。
“呃！”难以形容的剧痛和麻痒瞬间席卷全身！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伤口处疯狂啃噬又同时再生！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，指甲深深抠进掌心，才勉强没有痛呼出声。
焚骨老魔见状，咧了咧嘴，似乎颇为满意她的狠劲，嘟囔道：“哼！算你还有点样子……赶紧恢复，明天有‘大餐’等着你呢！”说完，便不再理她，转身去收拾那些魔物残骸。
虞烬强忍着那令人疯狂的“爽利”感，艰难地盘膝坐好，开始引导魔元配合药力修复身体。她知道，老魔口中的“大餐”，绝不会是什么好事。但她别无选择，只能变强，更快地变强！
……
翌日。当虞烬从深沉的调息中醒来时，身上的伤口竟已愈合了大半，只留下粉嫩的新肉和纵横交错的疤痕。那生肌腐骨散药效霸道无比，虽过程痛苦，但效果显著。她感到体内魔元充盈，甚至比昨日又精进了一丝。
然而，不等她仔细体会这份提升，焚骨老魔已经一脸肃然地站在了她面前，手里捧着一个不断震颤的暗金色金属盒，盒盖上铭刻着无数扭曲的封印符文，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不断从盒内溢出。
“丫头，准备好了吗？”老魔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，“今天的‘料’，可是尊上亲自点名要给你用的——‘熔核之心’和‘百魂怨液’！”
他猛地打开盒盖！
轰！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暴热浪和冰冷怨念混合的恐怖气息瞬间爆发开来，充斥整个洞窟！甚至连那咆哮的引魔炉魔焰都为之黯然失色！
盒子左边，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、如同跳动心脏般的暗红色晶石，表面布满了熔岩般的纹路，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足以熔化金铁的极致高温！
右边，则是一个透明的琉璃瓶，里面盛满了粘稠的、如同活物般翻滚的漆黑液体，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液体内若隐若现，发出无声的凄厉哀嚎，散发出冻结灵魂的阴冷怨毒！
这两件东西方一出现，就彼此剧烈冲突，引得盒子剧烈震颤，仿佛随时要炸开！
虞烬瞳孔骤缩，仅仅是感受到那气息，她的灵魂就在疯狂预警！这东西的危险程度，远超之前的“大补汤”！
“熔核之心，取自万丈地心熔岩海深处的火精核心，蕴含极致焚力，稍有不慎便会被烧得神魂俱灭！百魂怨液，收集了上百名惨死强者的魂魄怨念，以秘法炼制成液，最擅侵蚀心神，污染道基！”焚骨老魔死死按住震颤的盒子，声音嘶哑，“尊上令谕，要你将二者同时引入体内，以自身为鼎炉，强行融合！”
“同时引入？融合？”虞烬失声，这根本就是自杀！
“没错！”焚骨老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，“要么被烧成灰烬，要么被怨念吞噬变成疯子，要么……就在极致的痛苦中找到平衡，将它们的力量化为己用！这就是尊上要的路！你敢不敢走？”
虞烬看着那两件光是气息就让她战栗的恐怖之物，又想起幽瞳带来的三日之期，想起怨骨坡的烽火，想起邢无锋的追兵，想起玄羲那深不可测、不容拒绝的目光……
她缓缓闭上了眼睛，深吸了一口灼热而充满怨念的空气。再睁开时，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。
“来吧。”
没有多余的字眼。
焚骨老魔眼中精光爆射：“好！”
他不再犹豫，枯瘦的手掌猛地拍在金属盒上！盒盖轰然闭合，那恐怖的波动瞬间被压制。他捧着盒子，快步走到引魔炉旁那个最大的金属容器前，将整个盒子丢了进去！
“火童！最大火候！给老子烧！”
深紫色的魔焰如同怒龙般腾起，将整个容器包裹！容器内传来更加剧烈的震荡轰鸣，仿佛困着两头太古凶兽！
虞烬褪去破烂的缚魔纱，赤裸着布满疤痕的身体，一步步走向那沸腾的容器。每走一步，都能感受到那里面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。
她没有丝毫停顿，在焚骨老魔复杂的目光中，纵身跃入！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
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瞬间将虞烬吞噬！
这一次，不再是单纯的灼烧或冰冻，而是两种极致相反的力量同时在她体内爆发、冲突、撕扯！
熔核之心的力量如同亿万座火山在她每一条经脉、每一个窍穴中喷发，疯狂灼烧着她的血肉、骨骼、甚至灵魂！她的身体瞬间变得赤红，皮肤开裂，冒出青烟，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焦炭！
而百魂怨液则如同万载玄冰地狱的最深处刮起的阴风，无数充满怨恨、恶毒、疯狂的负面情绪和魂毒顺着被灼开的伤口涌入，冻结她的血液，侵蚀她的骨髓，更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识海！
前世今生的所有痛苦记忆被无限放大，无数冤魂的嘶吼在她脑中回荡，要将她的理智彻底撕碎！
她的身体在容器中剧烈扭曲、翻滚，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，只有喉咙深处破碎的、不似人声的嗬嗬惨嚎。皮肤一半赤红滚烫如同烙铁，一半覆盖着漆黑的冰霜，魔纹疯狂闪烁明灭，仿佛随时都会崩碎！
焚骨老魔在外面全力操控着引魔炉火候，额头青筋暴起，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。他死死盯着容器内那团人形能量风暴，嘴里飞快念叨着各种艰涩的咒文，试图稍稍稳定那狂暴的能量平衡，但效果微乎其微！
虞烬的意识在毁灭的边缘反复徘徊。每一次即将被焚成灰烬时，玉铃铛碎片总会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，那股带着亘古苍茫气息的暗金意志再次浮现，强行镇压下部分熔核之心的暴烈；每一次即将被怨念吞噬时，母亲温柔的幻影和铃音便会响起，如同定海神针般稳住她最后一丝清明。
但更多的，是靠她自己！靠她那被无数次痛苦锤炼出的、坚韧到变态的意志力！靠她那焚天的恨意与不甘化作的、支撑她绝不倒下的执念！
「撑住！」
「吸收！」
「融合！」
她疯狂运转魔元，引导着那三条主要经脉以及这些天被魔气初步打通的细微支脉，如同疏导洪流般，艰难地引导着体内那两股毁灭性能量，试图让它们按照那“三角噬能”的轨迹运转！
过程惨烈到无法形容！经脉不断被撑裂、烧毁、冻碎，又在魔元和玉铃铛碎片的帮助下艰难重生、拓宽！丹田内的魔元结晶疯狂旋转，表面浮现出熔岩般的赤纹和怨魂般的黑气，变得极其不稳定，仿佛随时会爆炸！
就在这无尽的痛苦中，她对魔气的感知被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！她甚至能模糊地“看”到熔核之心那狂暴的火精之力和百魂怨液中那无数纠缠的怨念碎片！
「压制……引导……吞噬！」
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意识中闪过！她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和疏导，而是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意志，去主动压制一股力量，引导另一股力量去冲击、去吞噬！
她集中全部精神，引动玉铃铛碎片的力量和自身魔元，死死压制住一股较为弱小的怨念碎片，然后引导着一丝熔核之心的火精之力，狠狠撞了上去！
“嗤——”仿佛冷水滴入热油，那缕怨念瞬间被汽化消散，而那股火精之力也减弱了一丝，却变得更加……驯服？
有效！虞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，立刻如法炮制！她强忍着灵魂被反复撕裂碾碎的痛苦，开始以自身意志为砧板，以玉铃铛碎片为锤，以魔元为火，疯狂地捶打着、锻烧着、融合着体内的两股极端力量！
这是一个极其缓慢、极其痛苦、却又带着一种诡异成效的过程！
她的身体依旧在剧烈颤抖，七窍中不断溢出被蒸发又冻结的血沫，但那种即将彻底崩溃的迹象，却逐渐减弱了一丝。皮肤上的赤红与漆黑开始不再那么泾渭分明，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相互渗透的暗紫色。魔纹的闪烁也渐渐趋于一种痛苦的平稳。
焚骨老魔在外面看得目瞪口呆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“他娘的……真……真让她找到法子了？这丫头……是个疯子！天生的疯子！”他喃喃自语，看着虞烬的眼神，已经从看珍稀材料，变成了看某种……超出理解范围的怪物！
容器内，虞烬的意识依旧在痛苦深渊中沉浮，但她眼底深处，那丝暗红的光芒却越来越亮，越来越冰冷，越来越……接近某种本质的蜕变。
熔核百魂，锻铸魔心。
第三次熔炼，已成生死劫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