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14章 恩将仇报（上）
江尘目光微凝，悄然运转因果视觉，
只见戚长老周身原本若隐若现的灰色光晕，此刻竟迅速扩散、加深，朝着漆黑转变！连接向自己的因果线，也由虚化实，透出一股冰冷寒意。
“原来如此...”
江尘心中彻底明了，一股冰冷的怒意自心底升腾而起。
什么龙脉波动，需要等待三日，全是托词！这灵族从上到下，从这戚长老到之前的虞老，根本就没想过将《圣人法》交给自己这个“外来者”。
灵韵或许真心感激，但她年纪尚轻，在这灵族之中，显然并非她能做主，此番前来，名为安排住处，实为最后的警告与驱逐！
江尘胸腔间怒火翻涌，恨不得立刻翻脸，与这老匹夫拼个你死我活。
但他强行按捺住了。因果视觉下，这戚长老身上的光晕深沉如渊，气息浩瀚，远超渡劫三重天的虞秋远，估计是一位度过了四重天劫——天元劫的强者！
此刻翻脸，只能白白送死。
江尘并不是个冲动的人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翻腾的气血，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，只是淡淡道：
“既然圣人法关乎一族气运，不便外传，晚辈也能理解。只是，不知灵族可否用其他方式，补偿晚辈这一次援手之情？”
那戚长老见江尘如此“识趣”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逐渐浓郁的黑色光晕骤然一滞，继而飞速消退，重新化为了淡灰色，
连带着他脸上的淡漠也逐渐消融，重新挤出一丝看似和蔼，实则更显虚伪的笑容。
“小友果然是明事理、知进退之人！”
戚长老拊掌轻笑，仿佛解决了一桩大麻烦，
“我灵族岂是知恩不报之辈？既然小友主动提及，老朽自然不会让小友空手而归。”
说着，他袖袍一挥，一道流光自其储物戒中飞出，悬浮于半空之中，刹那间，原本有些昏暗破败的洞窟内，被映照得瑞彩千条，霞光万道！
只见空中陈列着数十件兵器法宝，刀枪剑戟，钟鼎塔印，各式各样，无不流淌着氤氲神光，散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。
有的火焰缭绕，有的寒冰凝结，有的雷霆隐现，显然皆是不凡之物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，有数十块晶莹剔透，足有头颅大小的仙灵晶堆积在一旁，散发出精纯至极、令人心旷神怡的磅礴仙灵气！
这些仙灵晶，比江尘在外围所见所闻的那些，大了何止十倍？
其中蕴含的灵力精纯度与总量，更是天壤之别，江尘能清晰地感觉到，只需一块，或许就足以支撑一位修士觉醒天赋，度过第一次天劫！
这等资源，放在仙岛外围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。
“此乃我灵族神藏之一角。”
戚长老语气带着一丝傲然，仿佛施舍般说道，
“念在你对小姐有恩，特许你从中任选一件。无论是神兵利器，还是这顶级仙灵晶，皆可，收下之后，老夫会派人护送你安然离开灵族龙脉范围，至于小姐那里...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淡漠：
“你无需挂心，老夫自会告知她，你已得偿所愿，获取了圣人法，正在闭关潜心修行，不便打扰。”
江尘心中冷笑连连，好一个“得偿所愿”，好一个“不便打扰”！
这分明是要将自己这个“隐患”悄无声息地打发走，彻底断绝与灵韵的联系，同时也全了灵族表面上的“颜面”。
若是寻常修士，见到如此多的神兵法宝和足以让人疯狂的顶级仙灵晶，或许早已欣喜若狂，哪还会去计较那虚无缥缈的圣人法？
然而，江尘非常人。他目光扫过那些神光耀眼的兵器，心中并无多少波澜。
在星陨遗迹，他几乎搬空了那片古战场，得到的残破至宝多达数百件，虽大多灵性有损，但底子仍在，见识过那般大场面，眼前这些制式化的灵族宝器，还真难入他法眼。
更何况，他已有疚疯在手，用得颇为顺手，根本没有换的打算，
至于仙灵晶...虽好，却只有一块！
而且，一旦他此刻离开灵族龙脉，外面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。
天人族绝不会放过他这个杀他们同族、救走灵韵的人，到时候，面对天人族的追杀，他孤身一人，处境将比来时更加凶险万分。
这灵族，简直是要将他往死路上逼！
“这些东西...”
江尘缓缓摇头，语气依旧平静，
“我都不要。”
“嗯？”
戚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，眉头微蹙，一股无形的压力再次笼罩而下，
“小友，人心不足蛇吞象，贪得无厌，恐非福兆。”
江尘仿佛未曾感受到压力，迎着他的目光，沉声道：
“我对兵器法宝兴趣不大，仙灵晶虽好，一块却也无济于事。我因救灵韵小姐，已与天人族结下死仇，此刻离开，无异自寻死路。
我听闻贵族龙脉之上，洞府无数，灵气充沛。我的要求很简单，只需一座洞府，供我修行一段时日，暂避风头即可。”
“你想要一座洞府？”
戚长老闻言，先是愕然，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，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，
“你倒是敢开口！
可知在我灵族龙脉，想要获得一座独立的洞府有多难吗？非嫡系核心，或为族中立下赫赫战功者，不可得！
更需自身修为渡过四重天元劫，得到灵王亲自认可，方能独占一处，引龙脉精气灌体！你不过区区渡劫二重天修为，来自仙岛外围，也敢觊觎龙脉洞府？简直是痴心妄想！”
他语气转冷，带着驱逐之意：
“拿着这块仙灵晶，已是老夫念在你恩情上，所能做的最大让步。趁着通天古路尚未开启，外界尚有一线生机，尽快离去吧。
否则，待古路开启，诸强争锋，你这点微末道行，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！”
“通天古路？”
江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，心中一动，下意识地问道，
“何为通天古路？”
戚长老见江尘竟连通天古路都不知道，眼中的轻视与鄙夷更是浓郁到了极点，仿佛在看一只井底之蛙。
“你竟连通天古路都不知？果然是从那资源贫瘠、信息闭塞的仙岛外围而来的乡野村夫，不吝教化！”
他冷冷一笑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解释道，
“也罢，便让你长长见识，通天古路，乃是通往唯一帝座的征伐之路！
是这片仙岛世界最大的机缘，亦是最大浩劫！古路开启之日，万族天骄汇聚，诸圣传承争锋，唯有最强者，方能踏着无数尸骨，走向最终之地，窥得成帝之机！
不过...”
他话锋一转，目光扫过江尘，充满不屑：
“这与你何干？以你的出身跟脚，能在这仙岛深处苟延残喘已是侥幸，还想觊觎帝路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！拿好这块仙灵晶，速速离去，才是你唯一生路！”
言罢，戚长老似乎已懒得再与江尘多言，袖袍一甩，那块头颅大小的仙灵晶便“咚”的一声落在江尘脚边，散发着诱人的灵气光辉。
而他本人，则一步踏出，身形模糊，仿佛融入了虚空之中，下一刻便已出现在百丈之外，再几步，已然消失无踪，速度快到极致，根本不给江尘再追问的机会。
江尘站在原地，望着戚长老消失的方向，目光幽深，他没有去追，也追不上。对方态度已然明确，再纠缠下去，恐怕真会引来杀身之祸。
他弯腰捡起脚边那块硕大的仙灵晶，入手温润，磅礴的仙灵气顺着手臂经脉涌入体内，令人浑身舒泰。这确实是无价之宝，戚长老能留下这么大一块，或许在他看来，确实已是“仁至义尽”。
“灵族...呵呵。”
江尘心中冷笑，将这块仙灵晶握紧。这处洞府虽然破旧偏僻，灵气稀薄，但暂时看来，还算安全，无人打扰。
他转身走入洞府深处，寻了一处相对干净的石台盘膝坐下。
时间紧迫，他必须争分夺秒提升实力。一年之内，不仅要在这危机四伏的仙岛深处立足，更要弄清此界隐秘，甚至...踏足所谓的帝路尽头！
不再迟疑，江尘双手握住那块仙灵晶，全力运转吞天混沌经和万化归元功。
轰！
刹那间，他周身毛孔舒张，仿佛化作了无数个微型漩涡，疯狂吞噬着仙灵晶中精纯无比的仙灵力，
海量灵气如同长江大河般涌入他的四肢百骸，最终汇入气海，代表二重天劫的阴阳图缓缓旋转，那条金色真龙虚影也愈发凝实。
口鼻间竟有细微的龙形气流在吞吐，江尘气息也以肉眼可感知的速度，稳步提升！
时间在修炼中飞速流逝。
不知不觉，一夜过去。
当最后的仙灵气被江尘吸纳殆尽，他手中那块头颅大小的晶石，也“咔嚓”一声，化作了一蓬毫无光泽的灰色粉末，
江尘缓缓睁开双眼，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态，境界已然从渡劫二重天初期，稳固地提升到了二重天中期！
这块顶级仙灵晶的功效，确实惊人。
然而，江尘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，反而掠过一丝黯然。
“一块如此品级的仙灵晶，也仅仅让我提升了一个小境界...越到后面，所需资源越是海量，若是能再有十块、二十块这等仙灵晶，我必然能一举冲破壁垒，引动第三重冥火劫！”
可这无疑是奢望，
灵族态度明确，不可能再给他任何资源。
“看来，想要获得更多的仙灵晶，只能另想办法了。”
江尘眸光闪动，心思急转，忽然，他想到了一样东西——那些从星陨遗迹中带回的数百件残破古宝！
那些兵器，虽大多灵性受损，残缺不全，但材质无一不是顶尖，蕴含着古老道韵与法则碎片，
对于仙岛深处的这些大族修士而言，无论是用于研究、修复，还是熔炼材料，都拥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。
“灵族龙脉如此繁华，修士众多，必然存在着私下里的交易坊市或者拍卖会...若能将这些用不上的残破古宝换成仙灵晶...”
想到这里，江尘眼中闪过一丝决断，他长身而起，体内灵力澎湃，状态已然恢复至巅峰。
没有丝毫犹豫，他一步踏出洞府，背后云龙翅“哗啦”一声展开，风雷之声隐隐作响，
双翅一振，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，朝着龙脉神山当中，那片灵气氤氲、宫阙林立的繁华核心区域掠去。
然而，就在他刚刚飞出这片偏僻山区不久，距离那片繁华地带尚有千里之遥，前方虚空之中，陡然迸发出数道强大的气息，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为首之人一身锦袍，面容阴鸷，眼中寒光闪烁，正是那个对江尘始终保持敌意的虞秋远，
虞秋远看到江尘从破洞府中飞出，非但没有离去，反而朝着核心区域而来，眼中顿时涌起浓烈的嫉妒与杀意。
他负手而立，挡在江尘前行之路之上，声音冰冷：
“江道友，戚长老不是让你离去吗？为何还滞留在我灵族龙脉？莫非...是贼心不死，还想去找韵儿？”
江尘不想与他多做无谓纠缠，压下心中厌烦，冷声道：
“我并非去找灵韵，更对你灵族传承毫无兴趣，让开，我有要事。”
“要事？”
虞秋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，
“你能有何要事？一个来自外围的丧家之犬罢了。既然不是去找韵儿，那便是心怀不轨，图谋我灵族其他宝物了？”
他语气陡然转厉：
“既然你执意不走，那就把昨日戚长老‘赏’你的那块仙灵晶交出来吧！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！”
江尘目光一寒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